天唐锦绣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气魄胸襟

小说:天唐锦绣 作者:公子許 更新时间:2024-03-13 12:18:54 源网站:笔下文学kankege
  最新网址:xS.Kxjy.Com.Cn 网om,。 堂上的官员大多数尽皆愣。

  不能证实,你算什么人证,上堂来干嘛?

  长孙濬、韦义节等人却不惊讶,而是问道:“那你上堂来,有何话要说?”

  王敦实踌躇了下,手掌在裤子上擦拭几下,大抵是流出了汗水,吱吱唔唔说道:“小的……不能证实二郎杀人,但是小的能够证实……昨晚二郎出城前往鄠县驿馆。”

  他自打进入大堂以来,全程低头。

  身子瑟瑟缩缩抖成团,说话的时候气不足,看上去甚为惊惧……

  房俊憋着火气,淡然喊道:“敦实……”

  “小的在……”王敦实下意识的应了句,忽而觉得场合不对,赶紧闭嘴。抬起头来看了眼,正巧与房俊的目光对视,吓了跳,急忙垂首错开目光。

  房俊依旧淡淡说道:“敦实,尔王家三代侍奉家父,乃是吾家最亲近之人。现如今却红口白牙构陷于某,可曾对得住你那去世的父亲,对得住你那年迈的母亲?吾房家上下,可从来都未曾将你王家当做仆人使唤,家母性情泼辣,可是却从来都将你母亲视为家人,你可能反驳?”

  说到此处,他抬起头,环视眼堂上诸位官员,字字说道:“做人当有良知,人在做,天再看,莫以为伤天害理之事无人知晓,老天爷笔笔都给你记着呢!诸位睁着眼等着,善恶到头终有报,只争来早与来迟,不是不报,时辰未到!”

  堂官员尽皆凛。

  是啊,今日即便是将房俊定罪入狱,保得住家族昌盛,可是谁知道异日皇帝会如何清算?现在的陛下是位雄才大略、能屈能伸的君主,为了帝国稳定,可以忍受切。

  可是下位皇帝呢?

  是否会记得今日关陇集团咄咄逼人将皇帝系的人马构陷入狱、严加迫害的事情?

  他还会像是李二陛下这般忍辱负重、为了帝国的繁荣昌盛以大毅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吗?

  若是下位皇帝性情暴戾、恩怨分明,那么今日关陇集团所为之事,就等同于自掘坟墓……

  满堂诸人,人人都在心头掠过这个担忧,却未有长孙濬神情平淡,毫无顾忌。

  因为他知道,只要父亲操作得当,这种所谓的危险其实根本就不存在……

  王敦实呆了呆,忽然“噗通”声跪在地上,以头顿地,砰砰有声,大哭道:“二郎,老奴对不住你……老奴家深受恩惠,哪怕是让老奴立即去死,也绝对不敢干出分毫有害于二郎的事情!可是……老奴那不孝子……却是被绑票落入了贼人手,老奴若是不如此说,那孩子就完了……呜呜呜……老奴不怕死,可是老奴今年五十了,老奴怕断子绝孙呐……吾家老母若是知晓孙子没了,怕是亦要撒手黄泉……老奴不得不如此啊……”

  王敦实悔恨噬心,痛哭失声。

  长孙濬听,大叫道:“闭嘴!刑部公堂之上,焉敢胡说道?指证房俊本就是你自愿,与什么绑票何干?再敢胡说,老子扒了你的皮……哎呦……”

  却是房俊手的水火棍猛地抡圆了拎起来,照着长孙濬的后腰狠狠的来了棍子。

  “砰”的声闷响,结结实实的打在长孙濬的后背。

  长孙濬被打得惨叫声,身体向前跌倒,趴在地上差点没背过气去……

  韦义节大喝道:“房俊,焉敢撒野?”

  众衙役也都紧张兮兮的围拢上来,防备房俊继续暴起伤人。

  房俊不屑的将水火棍在面前杵,说道:“这等杂碎,活在人世间天都是渣滓败类。不过诸位放心,那是长孙家的人,就算坐下再多恶事,那也是有损长孙家的阴德,与吾何干?某才不会打死他,以免脏了自己的手。”

  衙役们见他没有继续暴走的意思,这才松了口气,却也不去管兀自趴在地上的长孙濬。

  到了这里谁还不明白,分明就是长孙家绑架了这个王敦实的儿子,这才逼迫王敦实反咬口供出房俊?

  嘴上不能说,但是心里难免鄙夷。

  直未曾发声的刑部右侍郎张允济此刻脸色肃然,冲房俊说道:“刑部自有威严,审案自有规矩,吾等敬重你乃是京兆尹、是房相的公子、是当朝的驸马,故而对你颇多优容,可你亦不能得寸进尺,扰乱公堂。否则,你以为刑部的大刑都是摆设不成?有冤伸冤,有苦诉苦,有什么话就理直气壮的说,总是这般浑不吝的自以为无人治得了你,非是明智之举。”

  此人乃是青州北海人,说起来与房家倒是有些乡梓牵连……

  他为官甚早,前隋大业年间年纪轻轻便是武阳县令,致力于以德行教育寻到民众,为官清廉,武阳百姓甚为感怀,官声甚好。

  房俊哼了声,对他说道:“休要装模作样,世间皆说尔乃清廉守正之官员,其实以某之见,不过是个圆滑世故、城府甚深的官僚而已。”

  担任武阳县令的时候的确是清廉守正造福乡梓,不过那个时候大抵是形势造就,而非此人当真就刚正无私、德行出众。现在到了刑部,韦义节等关陇集团子弟构陷房俊,此人不还是随波逐流?

  若是当真清正,此刻就不应当坐在这里人五人六的颐指气使!

  张允济老脸涨红,恨恨瞪着房俊,再也不发言。

  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官声清誉,说番合情合理的好话可以暂且压制房俊,那样便能在众刑部署官当树立份威信。孰料房俊根本就不给面子,甚至直斥他是个圆滑世故城府甚深的官僚……

  这脸打得“啪啪”作响!

  韦义节心暗爽!

  老东西,你以为你资格老,就能在某面前作威作福,借房俊的势来踩低自己?

  想滴美!

  房俊这个棒槌岂能以常理度之?

  而那边,房俊则挺直腰板,问王敦实道:“尔之所言,句句属实?”

  王敦实又是后悔又是惊惧,以头顿地,涕泪横流:“小的怎敢欺骗二郎?自然是句句属实。”

  房俊点点头,慨然道:“既是如此,某便原谅你这次。对子慈爱,对母尽孝,固然对不起某房俊,却对得起天地良心。回去之后,自去向家母述说情由,便说某房俊不曾有字半句埋怨于你。而后,便自行离去吧。”

  异地处之,换了自己儿子被绑架面临着断子绝孙的局面,会作何选择?

  舔犊情深,又唯恐儿子被撕票之后老母不堪忧愤从而撒手黄泉,就算是出卖家主亦是不得已而为之……

  但是理解归理解,却不能接受。

  毕竟被出卖的那个可是他自己,心里难免膈应。

  逐出家门是肯定的。

  堂上诸官员尽皆默然。

  无论无何,不管你是心存鄙视亦或彻底的敌对,都不能否认房俊的胸襟气度确实远非常人可比。

  能够在这样的人家为奴为仆,也算是上辈子积了德……

  “二郎!”王敦实悲呼声,实在是料不到房俊居然能说出这等话语,这是何等的胸襟、何等的气度?

  房俊转向长孙濬,气势十足:“这件事毕竟是受到某的牵连,才导致你家出现这等祸事。若是你那儿子不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家,那么某向你保证,必然会让凶手族血亲以命相抵,若违此誓,天诛地灭!”

  话是对王敦实说的,但是他的眼睛直瞅着长孙濬,凶光毕露!

  为了构陷自己,这帮人简直毫无下限,卑鄙龌鹾!

  长孙濬瞬间脸色惨白,张了张嘴,却最终没敢说什么……

  王敦实的儿子是谁绑架的?

  不论是谁,他明白房俊都将这笔账算在了长孙家的头上。

  以族血亲之性命相抵……

  长孙濬顿时不寒而栗。

  他相信,房俊绝对不是说说而已,这等下作的手段,已然将房俊的怒火彻底激发出来。

  心不禁暗暗埋怨,那人……何必如此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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