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小时后,市局小会议室。

  重案三组的四名骨干成员悉数到齐。

  一见面,章泽端就忍不住吐槽祁辰:“不是吧,哥们,你都伤成这样了,也不休息一下的?”

  “还有三天台风就来了,没时间休息。”

  祁辰招呼大家坐下,在投影仪大屏幕上放出四名受害者的遇害过程汇总。

  “大家仔细看一下,然后找出四名受害人的共同点。”

  刘志业皱眉,“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?四个受害人都跟佟海雨案有关。”

  祁辰点头,“对,那是第一个共同点,但现在我说的是第二个。”

  三人面面相觑。

  章泽端率先开口:“她们都是女性,都收了赵家的黑钱,除此之外,还能有什么共同点?”

  祁辰笑了笑:“仔细看大屏幕,里面播放的是什么内容?”

  章泽端看了一眼说道:“她们四个的遇害过程各不相同,哪有什么共同点啊?”

  祁辰指着四个受害人的照片说道:“受害人A女律师,致命伤在头部右侧太阳穴。”

  “受害人B女清洁工,致命伤在右侧太阳穴。”

  “受害者C女记者,致命伤在右侧太阳穴。”

  “受害者D女高中生,致命伤同样还是在右侧太阳穴。”

  三人恍然大悟。

  原来这就是第二个共同点!

  祁辰继续说道:“凶手用了锤子一类的钝器,精准命中受害人右侧太阳穴。”

  “每次都是一击必杀,然后再进行鞭尸泄愤。”

  “以上这些线索,说明了什么?”

  章泽端和魏成栋面面相觑,百思不得其解。

  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刑侦刘志业,率先说出了答案。

  “说明凶手惯用左手,大概率是个左撇子,而且每次都是面对受害人,从正面发动攻击。”

  “没错。”祁辰满意点头。

  师父虽然上了岁数,但头脑一点不愚钝。

  章泽端一脸疑惑问道:“刘队,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
  刘志业解释道:“很简单,做个实验就知道。”

  “你用你习惯的那只手,假装拿了一把锤子,从正反两侧分别攻击我的太阳穴试试。”

  章泽端钻着拳头,从正面和背面分别做攻击假动作,结果让他茅塞顿开。

  “我明白了!”

  “我是右撇子,如果从正面攻击,只能打到刘队左侧太阳穴。”

  “如果从背面攻击,倒是可以打到右侧太阳穴,但角度很刁钻,需要刻意瞄准才能命中,否则会打到耳朵或者后脑勺。”

  “在台风天气,又是深夜光线昏暗的条件下,很难保证每次都能一击命中太阳穴并将其击杀。”

  “只有凶手用左手握持武器,并且从正面发动攻击,才能保证准确命中右侧太阳穴,并且角度打起来很顺手。”

  大侄子总算开窍了。

  祁辰长舒一口气,接着又问:“凶手是左撇子,又是从正面发动攻击,根据刘队说的这两点,还能推理出什么?”

  “啊?”章泽端不由一愣,“还有下文?”

  刘志业同样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
  这次连他也猜不到了。

  祁辰提示道:“设想一下,假如你们是受害人,当你正面遇到凶手的时候,第一反应是什么?”

  一直沉默的魏成栋终于开口:“害怕,后退,瘫倒,尖叫……”

  祁辰尴尬一笑:“我问你第一反应,没问你整个过程。”

  “而且凶手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击杀,根本不会给受害者反应的时间。”

  “后退、尖叫、瘫倒什么的,根本不成立。”

  魏成栋挠挠头,“那我猜不出来了。”

  章泽端弹了他一个脑瓜崩,轻声呵斥:“好歹你也是一米九的大块头,还是散打冠军,怎么胆子这么小?”

  魏成栋不忿道:“哪怕我就是一头大象,也有害怕猎枪的时候吧?”

  “言归正传!”祁辰看向章泽端,“你呢?”

  章泽端信誓旦旦说道:“如果我是受害者,我肯定第一时间扭头就跑……”

  魏成栋小声嘟囔:“章哥也够怂的,还好意思说我呢!”

  章泽端一脚踢在他屁股上,瞪眼呵斥:“你懂个屁!我那叫好汉不吃眼前亏!”

  “狂风暴雨的深夜,一个黑衣人拿着锤子在你面前,你傻站着不跑,那不是等死吗?”

  “你们别吵了!我知道了!”

  刘志业突然一声厉喝,现场瞬间安静下来。

  “如果受害人第一时间转身逃跑,凶手基本上很难命中太阳穴,大概率会打到别的位置,不可能每次都精准无误。”

  “但事实是位置如出一辙,说明四个受害人面对凶手,都没有选择转身逃跑。”

  “这也就说明,受害人可能并不害怕凶手,甚至对凶手毫无防备。”

  “所以,我的结论是——熟人作案!”

  啪啪啪!

  祁辰微笑鼓掌,夸赞道:“不愧是师父,有狄仁杰那味了!”

  章泽端和魏成栋同时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,纷纷竖起大拇指。

  “刘队,牛!”

  “太牛了!怎么想到的?”

  刘志业笑了笑:“我哪有祁辰牛,还是祁辰第一个发现的。”

  章泽端问道:“祁辰,既然是熟人作案,那就应该是你之前说的佟大海吧?”

  “那几个受害人都认识佟海雨,肯定就认识她的养父佟大海。”

  “所以面对佟大海的时候,她们并没有跑路……等等,不太对!”

  说着说着,章泽端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,眉头聚成一个“川”字。

  祁辰笑眯眯说道:“你也发现不对了吧?”

  “佟大海虽然是四个受害人都认识的人,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仇敌。”

  “狂风暴雨的深夜,遇到仇人拿着锤子,不跑是不可能的。”

  章泽端面露惊愕,“难道凶手不是佟大海?”

  祁辰点点头:“关于佟大海的资料少之又少,不确定他是不是左撇子。”

  “如果他不是左撇子,那么基本可以排除作案嫌疑。”

  “不是,你先等会,我捋一捋。”

  章泽端挠了挠头,一边沉思,一边自言自语。

  “如果凶手不是佟大海,但又是四个受害人同时认识的人,那他会是谁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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