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念略微思索就得出答案:“你是说冯子轩?”

  知道小慈怀孕的,除了这里的医护人员,也就剩冯子轩一个外人,连傅成深那个生物学父亲都不知道。最重要是,冯子轩现在有这个能力。姜慈恨恨地看了眼手术室的方向,把主刀医生敷衍的说词还原了一遍:“除了他,没人会这么无聊幼稚!他是医院的副院长,还是这家医院的董事,医护人员肯定会听他的!”

  而且,从她开始预约手术他就知道了,可见冯子轩势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!“不行,我要去找他算账!”

  姜慈说着,撸起衣袖就往副院长办公室冲。顾念见拦不住,只能快步跟上。医生比普通人往往更加珍惜生命,尤其冯子轩喜欢姜慈,也许真是想挽救些什么。办公室里。冯子轩一手翻着病历,一手握着电话敷衍道:“是是是,妈您说的都对。”

  “周末是吧?行,我这次一定到!你们满意就好,我娶谁不是娶……”砰——他话音未落,办公室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。冯子轩抬头,就看到气势汹汹的姜慈,后面跟着顾念。“妈,我这边有点事,晚点打给您。”

  冯子轩匆忙挂断电话,起身:“嫂子、姜……”啪——没等他把话没说完,姜慈红着而眼睛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:“你都要相亲结婚了,还干涉我的事干什么?!”

  虽然只是指尖碰到了他的脸,但冯子轩还是被打懵了。但也只懵了一瞬,瞧着姜慈满脸怒焰满眼痛色,又释然了。他就说,只要他掺和她的事,肯定会把她越逼越远!可是,他不就是因为知道这点,所以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掺和她的事吗?冯子轩摸着吃痛的脸颊,没有半分愤怒,只是一脸无辜:“我掺和你什么事了?”

  姜慈气结:“装,你接着装!除了你,还有谁能叫停我的手术?你不想帮我可以直说,全京城不是只有你一家医院!”

  她说着又要抬手,顾念急忙拦住她:“小慈,有话好好说。”

  看冯少这挨了打还没有半点愤怒的样子,实在是很绅士了。小慈这一巴掌,的确是太冲动了。冯子轩不是傻子,前后联系姜慈的话和她身上的病号服就反应过来:“你是说有人叫停了你的流产手术?你意思那个人是我?”

  “不然呢?”

  姜慈没好气地反问:“除了你和念念,没人知道我怀孕的事!”

  所以,他是唯二知道她怀孕的人?冯子轩莫名有点窃喜,但立刻他就冷静下来,这TM是什么好事?这是犯罪嫌疑啊!他揉了揉脸颊,拿起桌上的座机:“你等着,我打电话给你问!”

  冯子轩直接将电话打去了手术室,主刀医生不敢隐瞒,说是妇科主任的授意,妇科主任说是院长的命令。通话内容全程免提,姜慈和顾念听得面面相觑。不管是从主刀医生还是妇科主任的态度来看,冯子轩都是毫不知情,全程没有参与任何事。姜慈看着冯子轩脸上的巴掌印,愧疚地抿唇低声道:“对不起,是我冲动了……”冯子轩抬手,打断她的话:“在我的医院出了拒绝病人这样的事,我作为副院长也有责任。当务之急,是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做了这件事。”

  他说完,直接拨通了院长的电话。电话一通,冯子轩开门见山:“您为什么叫停姜慈的手术?”

  电话那边,院长有片刻沉默:“小轩,这件事你不要管。至于那位姜慈小姐,她应该能想到做这个决定的到底是谁。”

  院长声音温和,透着几分客气,是对姜慈的客气,更是对她身后那人的客气。电话挂断。都是在豪门世家中淫浸的人,冯子轩立刻想到症结所在。他看着姜慈,素来阳光的脸上瞬间阴霾一片,拧着眉一字一顿地问她:“所以,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?”

  除了孩子父亲这个身份,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立场来做这件事。姜慈反应过来,脸色瞬间白了白。傅成深?!他……他知道了?他什么时候知道的?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?顾念适时扶住闺蜜的胳臂,给她安抚和鼓励:“别急,冷静。不管别人做什么,你自己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!”

  她也诧异了一瞬,但一直蹙着的眉心又忽而舒展了点……既然傅成深不想让小慈做掉孩子,那是他想要这个孩子。只是不知道,是只想要孩子,还是悔过自新想要买一送一了?但如果真是傅成深的命令,不管他意欲何为,这手术暂时肯定是做不成了。姜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,用力回握着顾念的手,汲取她身上的暖意。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六月,她却感觉到数九寒天的恶寒。泪水在眼眶打转,好一会儿,姜慈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。她郑重地朝着冯子轩躬了躬身:“对不起!刚才是我太冲动,我向你道歉!麻烦你重新安排人给我手术,可以吗?任何后果,我自己一力承担。”

  冯子轩急忙伸手虚扶了下,眼底是压抑的疼惜:“安排手术没问题,但你必须要告诉我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。”

  他要替她讨回公道,他要打死那个渣男!唯恐姜慈有顾虑,他谨慎地找了个借口:“我没有别的意思,我就是想确定他是不是我能得罪得起的人。万一他将来报复,我倒是没问题,但影响到医院和冯家就不好了。当然,放眼整个京城,我们冯家得罪不起的也不多。”

  他本来是想给她吃颗定心丸,没想到姜慈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。冯子轩错愕:“什么意思?真是我们冯家都得罪不起的人?那再加上嫂子的顾家呢?不行再加上傅家?焰哥肯定听嫂子的……”顾念太阳穴突突地跳,打断他:“别说了!你以为小慈愿意?那是她身上的肉!”

  直男的好处就是在感情上直球出击,坏处就是好像没有脑子!他看似轻松宽慰的口吻,字字句句都是在戳姜慈的心窝子!姜慈用力握着顾念的手,强忍着眼底汹涌的泪意:“你别怪冯医生。他本来就是医生,要他剥夺一条生命本来就违背了他的意愿。而且说不定真有可能会搭上这么大的代价,他有顾虑是应该的。”

  他只是略微表现出喜欢她而已,他没有做错什么!转头看向冯子轩,姜慈努力挤出笑意:“冯医生,谢谢你!”

  她指了指他的脸颊:“刚才那一巴掌,算我欠你的,改天补偿你!抱歉,再见!”

  她说完,黯然地转身离开。顾念歉意地冲冯子轩扯了扯嘴角:“不好意思,今天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  没办法,她现在迁怒了,听到傅成深傅家人她就控制不住地想打人!因为那个人是小慈,她比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更心疼更难受。冯子轩并没有生气,他只是看着姜慈黯然的背影握紧拳头,满眼都是心疼:“嫂子,你告诉我,那个人到底是谁?以前的姜慈多乐观一个女孩,我从来没见她哭成这样子……那男人真的太混蛋了!”

  顾念无奈地呼出口气:“抱歉!如果小慈自己不愿意说,我也不能告诉你。我先走了。”

  顾念一路追到医院的小花园,才看到姜慈的身影。树荫下,姜慈看着手机通讯录里的“傅成深”三个字,良久,白皙的指尖才按下拨号键。但几乎是立刻,她又按下挂断键。如此反复几次,她的情绪从愤怒暴躁渐渐变成无助无措。顾念心疼地上前,轻轻搂住她的肩膀。姜慈强忍的泪水,在依靠到闺蜜肩头的一瞬,倏然滚落。“我往问问他,到底想干什么?”

 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,透着脆弱和不甘。是他提的分手,是他说的再不要见面,现在这又算什么?顾念心如刀绞。她能感觉到闺蜜冰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。她轻轻摩擦着她的肩膀,尽可能地给她温暖,轻嘲道:“还能想干什么,肯定是想要孩子!”

  姜慈嗤笑,眼底满是讥诮:“呵,去母留子那种吗?他把我当什么?发泄工具还是生育机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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