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念念?”

  姜慈惊喜地唤了一声,弯眸激动地对旁边的傅成深道:“念念来了!她都没告诉我!我先下去!”

  “小心点。”

  傅成深浅笑着对她点点头,眼里满是宠溺。姜慈立刻推开车门下去。顾念的确是没有告诉他们就过来的,并不是想给小慈多大的惊喜,而是不想让她提前准备什么。如果可以,她一点都不想打扰他们。俩闺蜜紧紧地又小心地拥抱,姜慈抱怨顾念先斩后奏,顾念捏了捏姜慈稍稍有点充圆起来的脸蛋,挑眉笑道:“难道现在闺蜜就不能给惊喜了?”

  “本来计划明天才回来,你就不怕随便过来扑个空?”

  姜慈边说边要拎起顾念的行李箱进门。顾念眼疾手快按下:“所以什么叫心有灵犀呢?孕妇还是别逞能了,我自己来。”

  傅成深被佣人推下车过来,温声对顾念道:“听说航班晚点了五六个小时,路上辛苦了。”

  “刚好赶在你们回家到这里,晚点的刚刚好。”

  顾念看到已经坐在轮椅上的傅成深,快速压下眼底转瞬即逝的惊愕,温谦笑道。姜慈后知后觉:“念念!你来我都不知道,阿深居然知道?”

  顾念轻拍了下闺蜜的胳膊:“我来找傅市长办点公事,顺便来探你这个亲!”

  姜慈诧异了下,瞧了一眼满眼温柔浅笑看着自己的傅成深,脸颊一烫:“那不行!我就当你来看我的,走,先进去吃饭。”

  一进门,姜慈亲自去安排厨房做顾念喜欢的菜了。傅成深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间:“去书房谈?”

  “不了!”

  顾念立刻阻止,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,和他平视:“抱歉,若非必要,也不想过来打扰您。这件事您安排人去做就可以,不用亲力亲为。”

  傅成深温和笑道:“无妨。不管是你的事还是阿焰的事,对我来说都是家事,没有大小主次之分,都必须要安排好。”

  “但这件事真不需要您出面,要不不仅可能会给傅成焰施压,还会让小慈心疼您。您给我安排个中间人我来联系,足矣。”

  顾念坚持道。她要是知道傅成深如今已经这样,是不会来这一趟的。老顾安排给她的事,其实有很多种办法渠道让傅成焰接受,但她思来想去,还是由傅成深亲自安排给他的弟弟比较合适,也不会引起傅成焰的怀疑和外人的质疑。兹事体大,她只想着必须亲自来一趟,但她没想到的是,短短两三个月不见,傅成深不仅已经坐了轮椅,形容枯槁面色苍白得更是吓人。傅成深没再勉强她,点头:“好!那你和李秘书联系,他可以全权代表我。”

  “谢谢您!”

  “应该的,你休息会,我过去看看姜老师有没有需要帮忙的。”

  傅成深控制轮椅走向厨房。厨房的磨砂玻璃上,映出姜慈来回走动的身影,不时传出她和佣人、厨师交流的声音。厨房外,傅成深的轮椅缓缓走向那里,一点点靠近那道纤瘦的影子。就这么个普普通通的画面,看得顾念热泪盈眶。在玻璃门被推开时,她立刻仰头逼回了眼里的潮湿,看着窗外如火如荼的火烧云,满眼虔诚。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,她相信的是数理化和哲学:这世界遵守能量守恒!有因果!所以,像傅成深和小慈如此至纯至性的人一定会有很好的结果,眼前的一切都是考验对吧!这些挫折都将会成为过眼云烟,成为他们以后恩爱到白头相册里的一朵浪花。会的!这一顿饭,顾念吃得格外满足,只是糖分浓了点——整个晚餐,姜慈不停地给她布菜,傅成深却一直在照顾姜慈的碗碟。姜慈每看着顾念吃下一口她送过去的菜,嘴边就会多一口傅成深喂过来的。这甜度,实在超标严重。晚上,顾念留宿,和姜慈睡一张大床上。姜慈拉着顾念给她讲这些日子她和傅成深在这小岛上的生活:她陪他治疗,他陪她散步、看日落。他们一起去产检,一起吃每一顿饭。每顿饭她都尽量安排得不将就,并且都记录在朋友圈里,只对他可见。姜慈骨子里装了很多浪漫,仅仅吃饭的朋友圈文案都写得格外有趣,还不重复。“我以前吃饭很快,因为怕慢了吃不饱。但我现在想一顿饭吃到白头,因为对面坐着你。”

  “我不贪心吧,只想和你吃三顿饭:早饭、午饭、晚饭。”

  “吃饭时不敢抬头,怕看到你后满桌子的佳肴都不香了。”

  “昨晚做梦用了一生的运气向佛祖换来一个愿望:在这人世间的每顿饭,都希望和你一起吃。”

  “……”姜慈给顾念看她所有只对傅成深可见的朋友圈,顾念还没看完姜慈就睡着了。孕中期了,还这么贪睡。顾念轻刮了下姜慈的鼻子,正要小心翼翼地收起闺蜜的手机,不小心触到了屏幕,跳进了傅成深的朋友圈。看到里面的一条接一条的朋友圈,顾念微诧,好奇地翻看了一下。她也有加傅成深微信好友,但从未见过他发朋友圈。原来他不是没发,而是只对某个人可见。这个人,有时候是姜慈,有时候是他自己。给姜慈可见的,都是一些缠绵大胆的情话。“刚才突然有点想你,但不想马上告诉你,因为等一会肯定会更想你。”

  “昨晚睡前对你说昨天的自己是最爱你的自己,可今天一醒来就后悔了,很显然今天比昨天更爱你。”

  “本来野心不是很大,直到遇到你,想要你的野心一天比一天大。”

  “……”每一条都有姜慈在下面的回复:/害羞。除此之外,傅成深给他自己发了不少私密的朋友圈。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”

  “夫天地者,万物之逆旅也;光阴者,百代之过客也。”

  “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,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。”

  “命里有时终须有,命里无时莫强求。”

  “……”顾念只随便翻了几条,看到小慈害羞的表情包会会心一笑,可看到傅成深这些孤独的文字,尤其是那句“命里无时莫强求”时,她的心上又仿佛一下子落上了无数只马蜂,蛰得浑身疼到麻木。天时,地利,人却不和。这世道,太可憎!翌日,顾念吃过早餐就和傅成深姜慈告别,公司新成立百废待兴,她必须尽快回去坐镇。姜慈给她行李箱里塞满了零食和玩具,都是带给小楠笙的。顾念上车之前,傅成深跟她告别:“阿焰的事我听说了,他那样做是怕失去你,做法很幼稚,希望你别跟他介意。等他好了,希望你们好好的。”

  傅成焰幼稚,难道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幼稚?顾念点头轻笑,看了一眼姜慈:“如果可以,我也想好好的。不仅是我和他好好的,希望我们都好好的!”

  车子启动,顾念闭上眼,不去看红了眼睛的闺蜜,也不去看满身苍凉看人时眼神却永远温润似月的傅成深。这一刻,她想信神信佛,想用自己后半生所有的运气换这对有情人能长相厮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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