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跟姑姑学的,出师后才敢做给你吃。”

  傅成焰如实道。这一点顾念倒是有点意外,他竟然联系了姑姑,就为学这个?“傅成焰你说实话,背着我拉拢了我身边多少人了?”

  傅成焰很认真地想了下:“也没几个,姑姑,岳父岳母,还有顾家的管家、厨师、园丁、保镖、司机,你们公司的几个股东、经理、总监……”顾念:“……”这还叫没几个?!感受到顾念鄙夷的视线,傅成焰干笑了下:“其他人都好搞定,姑姑和岳母人善心软,也都是劝和不劝分,但是岳父的态度你也看到了,软硬不吃,我……”“软硬不吃?”

  顾念打断他:“你还跟老顾用硬的?那你俩到底谁硬?”

  “当然是岳父硬!不过我说的硬不是你想的那种硬,是软磨硬泡的硬。只是能给念念当父亲、给楠笙当外公的岳父自然不是一般人,根本不上套。”

  傅成焰彩虹屁了一番,又无奈挑眉:“念念,以后我和岳父同时掉进河里的话,你记得先救岳父!岳父那么硬容易沉下去,一定要先救他老人家,不用考虑我,我心软身子轻容易浮上去!”

  顾念刚抓起的调羹从手里滑了出去。她白他一眼:“一点都不幽默!”

  傅成焰笑了下,拿起调羹递给她:“吃。”

  顾念很久没吃过这么朴素又熟悉的饭菜了,感动三分,感慨七分。她接过调羹:“这卖相一看就一般般。”

  挖了一小勺尝了一口,眉头微微舒展,清澈的眸中溢出碎光:“这就是姑姑做的!”

  “确定?”

  傅成焰挑眉笑问。“当然!姑姑养了我那么多年,我肯定能尝出姑姑的厨艺。”

  顾念自信说着,大口吃起来。“这的确也不是我的,但也不是姑姑做的。”

  傅成焰瞧着她吃得喷香的样子,替她夹了菜过去:“是岳母做的。”

  顾念抓着调羹的手一顿,缓缓抬眸看向傅成焰。只看着他,一个字没说。傅成焰点头:“岳母给你做过很多次你都没回去吃过,都被我吃了。我跟她老人家学过,明明是一样的配方火候,但总觉得少了点东西。现在看着你吃得满意我才明白,少的应该是融入里面的亲情。”

  他低低地说着,一直观察着顾念的神色。顾念面无表情,放下调羹:“你什么时候学会多管闲事了?”

  语气里,多了几分不耐。“你的事不是闲事。”

  傅成焰微微蹙眉心疼地看着她:“岳母也从来没授意过我来当你们母女之间的说客。是我们女儿,小楠笙。”

  顾念微愕。傅成焰低声继续道:“楠笙很聪明,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你和岳母的事吗?她说:念念是个坚持原则又重感情的人,她跟外婆以前有误会,她现在也原谅外婆了,但她还没勇气重新相信外婆。”

  顾念想起女儿奶声奶气说这番话时肯定又是小大人模样时,双眸瞬间红了一圈。是的,他们的女儿很聪明,小小年纪能看透大人的很多事,还看破不说破。傅成焰的话还在继续:“我不是想帮岳母,我只是想让你彻底放下那个心结。我当时和你一样不理解岳母当年为何要那样做,骗了一个又一个,伤的是她最爱的丈夫和女儿……去年我身体出现问题后,当我在一段痛苦折磨后还是选择隐瞒你远离你之后,我才终于理解了岳母当年的无奈。当然,我是自己作的,岳母却是被逼的,她也只是个受害人,不是有罪者。”

  顾念微微垂眸,眼泪倏地滚落,滴进了只剩下半碗的疙瘩汤里。傅成焰心疼地皱眉,起身走过去,在顾念身边蹲下来,大手小心地放在她的膝盖上,仰头看她:“念念,你们是亲母女,你以后想如何处理你们的关系我不会强加我的想法给你。我说这些也只是想求给我一个重新信任我的机会,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。我十几岁开始就开始分析人性、进入商界拼搏,快二十年了,真的疲惫了,现在只想在事业上佛系点,然后多陪你和楠笙,让事业服务生活,而不是绑架生活。”

  他边低声温柔地说着,边伸手替顾念擦去眼泪。顾念红着眼睛看着他,看着看着,破涕为笑:“一开始以为你带我来要吃我,看到这些你做的菜以为你要感动我,后来又以为你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……傅成焰,你现在套路越来越深,绕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说这些?下一秒,不会就要从哪里变出钻戒来求婚了吧?”

  傅成焰狠狠怔了下。那是一种精心准备了一切想制造一个很大惊喜时,瞬间被猜透拆穿的透心凉!果然,在制造惊喜方面,聪明的女人很容易让男人体验一次被降维打击的挫败。但他是傅成焰!要脸、又不要脸的傅成焰!就算被猜透了他也不能承认。看他不语,顾念嗤之以鼻:“被我猜到了?所以你现在脑子在飞快转着如何换个花样?”

  傅成焰不由笑了开来:“你说过,小孩子才做选择,成年人都要!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,都是我今晚想让你体验的。至于求婚……你要是着急想嫁了,知会我一声,我来安排求婚,一定给你一个够排场的。”

  顾念:“……”什么玩意?!她想嫁?!他想多了!!顾念冷了脸,倏地收回腿避开了傅成焰的手:“行!你等我通知。”

  说完,大口继续吃东西。傅成焰垂眸笑了下,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,体贴地给顾念布菜。吃饱后,顾念打了个呵欠:“吃饱了,刚好回去睡觉。感谢傅先生的晚餐,再见,留步,不用送。”

  一口气把疏离的话说了个遍。傅成焰捉住她的手腕:“还有个用来消食的节目,体验完再走也来得及。”

  言落,他按了下桌上的一个按钮,周围的一切光影突然变化了起来。那四周一圈的玻璃和头顶的幕布慢慢连在了一起,成了一片更加巨大的星空,而且一点点接近地面,好像伸手就能摸到那些闪烁的星辰。顾念诧异间,脚下的光影也变了,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。空地的中间位置上,升起了一艘满是星光的大船,仿佛在海面上晃动。明明她一动没动,身子好像已经置身海面,整个人有点眩晕。美,太美!童话世界不过如此,玄幻得一点都不真实,比梦境还要让人震撼。顾念只觉得头有点晕,脚下虚浮得厉害,恍惚间,傅成焰捉住了她的手,拉着他走向了那艘船。顾念觉得自己被蛊惑了,之后的所有行为都不受控制。傅成焰带她上了船,抱着她在船头享受海风。慢慢地,他的唇送了过来,她竟一点都没拒绝,闭上眼,任由他和她接吻。两人拥吻了良久,直接在船板上躺下,那里竟是柔软的,像一张大床垫。顾念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,只当是一场梦。直到傅成焰咬住她的手指,不知怎的,他动情之时许是忘记了力道,一下子咬疼了顾念,她“嘶”地一声,有点清醒了。“疼!”

  顾念想要拿回手。傅成焰却及时捉住她的手腕,不让她的指头离开。他咬的是她右手的无名指。虽然两人现在的姿势不言而喻,但被他这样咬着手指,她总觉得太过情涩,何况他还故意在她手指周围绕来绕去。顾念正要抽回手,只觉指头上好像被套上了一个什么东西。怔忡间,傅成焰张嘴松开了她的手。顾念诧异地缓缓拿回手指。头顶上闪烁的星辰光芒落在手指上,把那上面多出的一枚钻戒照得格外璀璨,仿佛这一室星辰有了主心骨的月亮。顾念彻底清醒。是钻戒!傅成焰这什么意思?!她还没问出口,傅成焰低沉又邪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:“念念,我要让你一辈子记住这种求婚方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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