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来,有点彷徨紧张,唯独和顾听兰对视时满眼的温柔。顾听兰则始终一脸的幸福甜蜜春风得意。顾念看清楚的同时,也感受到了客厅里骤然降下来的气压。她快速偷瞄了一眼顾听楼,果然看到了一张史无前例的大黑脸——比刚才对傅成焰严重多了。顾念低声对傅成焰道:“姑姑领来的不是新姑父,是大救星。”

  “哥,嫂子!我带我老公回来看看你们!”

  顾听兰走进来,大大方方地跟顾听楼苏文玉打了招呼,看到顾念三口也在,笑眯眯:“念念和阿焰也在啊!”

  “姑姑!”

  傅成焰和顾念异口同声地叫完人,又心照不宣地顿了下,看向顾听兰领来的男人:“姑父!”

  “姑奶奶!”

  小楠笙也甜甜地叫人,叫完又眨眨眼:“姑父爷爷好!”

  家里的亲戚不多,小家伙实在不知道该把姑奶奶的老公喊什么,只能跟着顾念的叫法配合经验来了。“你好你好!你们好!”

  男人有点受宠若惊,连连颔首。顾听兰放下礼盒,牵着男人进来:“哥,这是章建设,建设,这是哥,嫂子。”

  “哥!嫂子!你们好!”

  章建设有点局促,对着顾听楼和苏文玉分别鞠躬。苏文玉赶紧上前招呼:“好!你们这么早过来,还没吃早餐吧,过来坐,边吃边聊。”

  顾听楼把小楠笙放下:“楠笙,先去吃饭。”

  小家伙哧溜跑去了傅成焰那。顾听楼冷冰冰地看向顾听兰:“你跟我来趟书房。”

  说完,转身负手朝楼梯走去。苏文玉唤他:“老顾,吃完再聊不行吗?”

  “饱了!你们吃!”

  顾听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。章建设憨厚的笑僵在脸上,下意识松开了顾听兰的手。顾听兰看着顾听楼的背影不自在地笑了下,拍了拍章建设的胳膊:“你坐会,我上去会就下来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章建设点了点头,犹豫了一瞬又小心翼翼道:“听兰……”“没事!我哥又不是老虎,不吃人!放心!”

  顾听兰知道他要说什么,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,就上了楼。现场气氛有点尴尬。苏文玉笑着招呼人:“没吃饭吧,来先吃。”

  “我吃过了,嫂子,我……我去院子里看看花,你们先吃。”

  章建设促狭地笑了下,对大家颔颔首,转身一步三回头地挥着手走了出去。傅成焰轻拍了下顾念的肩膀:“妈,念念,你们和楠笙先吃,我去带姑父在院子里转转。”

 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。小楠笙无声地叹口气,看着远远的餐桌小声嘀咕:“这顿早餐吃的,可真够闹心的!”

  顾念对苏文玉指了指楼上:“我去换衣服,您和孩子先吃吧,我看老顾这顿要撑几天了!”

  苏文玉无奈又心疼:“你爸啊,就爱得罪人!”

  顾念上楼换衣服,中间隔着几个房间都听到了顾听楼的嘶吼。“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!世界上没男人了吗?我顾家的女人都争着抢着把自己推销出去?”

  “一个前脚偷了我户口本后脚又回来给我添堵!一个更直接,拒绝了别人介绍的那么多好男人,转身一声不吭地给我带回来个超市卖肉的!”

  “顾听兰!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女儿为什么这么没出息,都是你这个监护人没给我教育好!”

  “至少顾念嫁的人还算是有头有脸的,身份能力和她也是匹配的,你呢?活了一把年纪了,还是决定要再扶贫一次?”

  “……”顾念听着听着,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去给老顾准备速效救心丸。书房里,等顾听楼发泄完,顾听兰才开了口。她早就料到了会这样,情绪始终稳定:“哥,你的好意我都懂,我和老章认识多年了,当年老苏每次对我动手,都是老章安慰我照顾我,却从来不做逾越的事。这几年,我慢慢恢复了工作,也认识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,但我更清楚哪些人对我真好,哪些人是冲别的而来。是我向老章求的婚,他逃避了很久被我找回来了,后来我答应他签了婚前协议他才跟我去领证的。”

  顾听楼嗤笑:“你签了?”

  “当然!协议里说的很清楚,我们婚前的所有财产归各自所有,婚后经济依然分开。他当年是清北的学生,因为举报了一些教育界的不堪,被整的失去了工作,一生未婚未育。他不仅人好,也非常有才华有思想,你妹妹我不是恋爱脑,不是单纯被他廉价的好俘虏的!”

  顾听兰说得不疾不徐不卑不亢。顾听楼的面色显然缓和了不少:“那也不能先斩后奏!”

  顾听兰顿了下,柔声继续:“哥,其实你不用靠反对这个反对那个来寻求存在感的。就算咱们现在有自己的新事业新生活了,这个时代也不属于我们了,你早晚要适应从高位下来的落差感。咱该退休躺平了,带带孙子旅旅游才是我们应该做的,未完成的事业就交给念念阿焰他们年轻人吧!”

  走廊里,顾念听到这句,红着眼睛笑,默默地吐出几个字:谢谢姑姑!顾念不想再给老顾添堵,在他们下来之前,跟傅成焰和小楠笙先离开了顾家。傅成焰把车子一口气开出来又停下,拧眉郑重地请示顾念:“老婆,咱们先领证还是先去医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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