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顾念尽管疲累,还是强撑着睁开了眼,看着他笑:“傻子,这跟肚子里的宝宝没关系,是我这个做妈妈的不争气。”

  她低声说着,吐口气想要坐起来。傅成焰赶紧捉住她的胳膊,帮她将整个背在床头靠好。橘色的灯光下,顾念本就巴掌大的脸因为苍白憔悴显得愈发精小,仿佛只剩下两只明亮的水眸。傅成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铁锤重重地砸着,一下下的,疼得不知所措。“老婆,我觉得你现在说话很有大师水准。”

  傅成焰既心疼又不想表现出来让顾念看到,故作玩味地笑了下,轻抚着她清瘦的小脸:“我本来就很自责,你这是想让我双倍愧疚。”

  “我可没你那你们多心眼。”

  顾念嗔了他一眼,幽幽叹口气:“当年怀楠笙的时候才二十出头,没怎么孕吐,也没怎么影响胃口,现在不过才过了几年,身体就像降了好几个维度……如果能睡一觉起来就把孩子生了多好啊!”

  傅成焰很少见这样有气无力的顾念。不管是当年夜夜加班的高强度工作还是这些年挫折不断的生活,都从未见过她有这样疲累的时候。如果可以,他只想帮她来承受这些痛苦。傅成焰温柔地问:“是我没照顾好你。不吃东西不行,是不是厨房和丁姨做的东西不合胃口?听说孕期的口味和平常不一样,有没有想吃的?”

  顾念很配合地想了想:“那我想想……好像想吃臭豆腐?”

  “臭豆腐?那个东西……”傅成焰很是意外,下意识地就想说那个东西不健康,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:“那个东西也不是很难,真想吃,我去安排一下?”

  “开玩笑的,你当真?”

  顾念笑了下,拿起他的手推开:“等真买回来了我又不想吃了。我现在就是就是没力气,想眯一会。你去洗澡吧,我眯会起来说不定就有胃口了。”

  “好,那你休息会。”

  傅成焰抱着顾念照顾她躺下,帮她盖好毯子,把房间的温湿度都调到舒适的温度后,看着她睡着,才走了出去。丁姨把刚热好的饭菜端出来,看到傅成焰一个人下来了,满脸的期待又变成担虑:“太太怎么样了,还是没胃口?”

  傅成焰没回答,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取下手表放在路过的吧台上:“阿姨,您帮我拿一下豆腐,我来看看做臭豆腐还需要哪些食材。”

  “臭豆腐?”

  丁姨以为自己听错了,赶紧小碎步跟上傅成焰:“是那种很臭的臭豆腐?”

  “对!”

  傅成焰停下来,拿出手机搜了下,转身打开冰箱:“您有没有做过,您给我指导下,我来做。”

  丁姨觉得匪夷所思,但看着傅成焰说一不二的架势,也没多废话:“这东西我真没做过,虽然可能不够健康,但吃一点豆制品总比什么都不吃好。你下载个下厨房,在里面搜下教程,我帮你准备材料。”

  “好!”

  ……顾念睡着后做了个梦。梦里,小楠笙左右手分别牵了一个弟弟,在院子里和傅成焰一起玩捉迷藏。两个小家伙粉嫩粉嫩的,不仅长得一毛一样,还都和傅成焰极像。父子四人,脸上的笑容那可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顾念笑着笑着,就醒了。房间里灯光暖融融的,只是格外安静空旷,没有梦里的那种温馨热闹。想起那个梦境,不由笑了下,掌心轻轻抚向小腹。她也没想要儿子啊,怎么梦里的两小只都是儿子?不过,都说梦是反的,说不定以后生出来是两个妹妹呢……那样的话,以后她带三个女儿出门,会不会被大家羡慕呢!一定会的吧。顾念正甜甜地想着,门被轻轻推开,傅成焰端着茶盘轻步走了进来。看到她已经醒来,他步伐快了起来:“睡着了没?”

  “恩,刚醒……”顾念刚坐起来,忽然闻到空气里浓郁的香味,诧异地看向他手里的茶盘:“你……你怎么买了臭豆腐?”

  那酸辣咸臭的气味里透着臭臭的豆香味,明明很臭,但又好像很香。就是臭豆腐!啪——傅成焰开了床头大灯,在顾念旁边坐下,把手里的茶盘端到她跟前:“看看,是不是你想吃的那款?”

  是白色豆腐炸出来的豆泡,每个都被红绿剁椒汤汁裹着,上面还撒了芝麻和香菜,简直是色香味俱全。顾念仿佛一下子被充满了电,一双水眸亮得发光:“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臭豆腐了?”

  说着,就要伸手去拿。傅成焰对她的健忘有点无奈,又悄悄舒口气。刚才一直担心她虽然想吃,但真闻到这味了就会不想吃……还好,瞧这小馋猫的样子,应该是可以吃点了。就是睡糊涂了吧,一觉醒来忘记她睡前说的臭豆腐了。顾念刚抓起叉子,又放了下去:“不行,你帮我放楼下餐桌去,我换个衣服下去吃。”

  傅成焰蹙眉:“是不是又不舒服了?”

  “不是!”

  顾念掀开被子下床:“我很久没吃臭豆腐了,得有仪式感,在床上吃不像话,还是去餐厅吃吧。”

  主要是,她还没弱到需要在床上吃喝拉撒的地步……她也知道他不喜欢这些味道,她可不想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口腹之欲,让他晚上在臭臭的空气里做噩梦。傅成焰松口气:“好,我先拿下去。”

  顾念洗漱换了衣服就下来了。虽然傅成焰给她做了臭豆腐,但为了营养,还是给她准备了点清淡的菜和新鲜水果。顾念对那些东西视而不见,坐下来立刻叉了一块豆腐一口塞进嘴里,满足地闭上眼,慢慢拒绝,一直苍白的小脸上因为满足终于有了点血色。丁姨看得欣慰,悄悄抹眼泪。真不容易啊……还好,阿焰为了把这臭豆腐做得既保留臭豆腐的味又有营养,把油炸的步骤改成了烤,还把瘦肉打成碎末用来煮汤汁。太太总算吃了点。顾念津津有味地连吃三块后才放下叉子,惊奇地问傅成焰:“哪里买的?在京城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臭豆腐!臭而不腻,香而不辣……我再吃点。”

  说着,她又抓起叉子开吃。傅成焰把剥好的橙子推过来,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:“傅氏臭豆腐,只给傅太太吃的专属臭豆腐。”

  顾念这才反应过来:“不会是你做的吧?”

  难怪刚才一下楼来,感觉整个楼下都是这个味,她还纳闷这一份臭豆腐怎么这么大威力,原来根本就是在家里做的。傅成焰没承认也没否认,只蹙眉看着餐盘里那堆臭豆腐:“真有这么好吃?”

  “你尝尝不就知道了?”

  顾念叉了一块送到他嘴边。傅成焰下意识闭嘴,俊脸上满是嫌弃。顾念不由地笑。他是怎么忍着嫌弃做出来的?“不臭的!是甜的!!”

  顾念故意深闻了一下:“甜香的那种!”

  “真的?”

  傅成焰半信半疑。“千真万确……唔……”顾念还没说完,嘴巴就被傅成焰堵住了。他是突然伸手过来扣住她的后脑,不由分说就吻住她的。顾念惊诧地瞪大眼睛。厨房门口的丁姨本来一脸姨母笑,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老脸一红,赶紧悄咪咪进厨房,并拉上了门。傅成焰把顾念吻了个七晕八素才放开。瞧着小女人脸上终于满是红晕,他满意地舔舔嘴:“果然,很香,很甜。”

  顾念羞得脸颊滚烫,趁他不备叉了一块臭豆腐塞进了他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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