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慕白最后一刻还是保持了必要的清醒。下属说得对,他现在下去就是给救援的同志增添麻烦,他现在离开这危险的地方,才有可能多点去救火找人的力量。沈慕白立刻收拾好帐篷上了直升机。即便如此,他们这台私人直升机在山顶出现的行为引起了很大的可疑,在山上盘旋了几圈刚在山脚停机坪落地,他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。“沈总,山上出现了山火,您的飞机被列入了重点调查对象,兹事体大,您看怎么处理?”

  “火和我们无关,我们还没飞到就着火了,如实告知,配合调查!另外,想办法加大搜寻力度,今天务必找到许意。”

  “是!”

  挂了电话,沈慕白仰头看着那山腰冒出来的浓浓黑烟,俊脸仿佛被烟熏到了一样,越来越漆黑。他集结了一些救援力量,从山路上去找人,但一直都没结果。山火倒是很快就被扑灭了,官方报道中暂时没有发现人员伤亡,起火原因还在调查中。这是直到傍晚时分,沈慕白听到的唯一一点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。总比坏消息好。火灭了,但人还是没找到,沈慕白继续下令让人做好连夜继续寻找搜救的准备。只是天还没黑,他先接到了京城母亲的电话。“儿子,你在哪?好着没?”

  电话一接通,沈母白晓梅满是担忧急切的声音传来。沈慕白愣了下:“我好的很啊!怎么了妈?”

  白晓梅明显松口气:“你呀你!是不是闯什么祸了?刚才有几个穿制服的过来找你爷爷,人家说的很委婉,但我听得清清楚楚,说你动用你爷爷的关系在外面借用了什么飞机,还着火了……你爷爷现在很生气,你赶紧回来给你爷爷解释清楚!”

  沈慕白捏了捏眉心。他倒是忘记这茬了。他只自信和山林起火没关系,却忽略了只要配合调查,自己的身份职业都不会再被保密……大意了。但是,眼下许意还没消息,他怎么回去?!“妈,我在外地呢!没闯祸,也没着火,就是搞了个直升机玩了会,怎么就传到爷爷那去了!您帮我劝劝老爷子,我尽快回去。”

  沈慕白匆匆说完就挂了电话。下属过来汇报:“火灭了后官方救援队伍就撤了,现在是护林人员和志愿者在做现场清理。咱这找人的事要不要报个警?借助他们的力量一起寻找?”

  沈慕白蹙眉思考了下:“不用了,你让兄弟们继续找,天黑之前找不到就下山!”

  既然火灾现场没有人员伤亡,那证明许意就不在那里。他忽略了许意的本事。那不仅是个人精,而且是个遇到各种棘手问题都能妥善处理好的万能特助。所以,许意很有可能早就下山去了!沈慕白交代了两句,自己先回了城。进城后他开始和许意联系,但许意的电话一直是响铃状态,却没人接,想必还在家里某个地方躺着。沈慕白掉头去了医院。夜,抢救室。朱莹莹陪着许母站在门口,焦灼地等着。许母满眼通红,一直嘟囔着老爷子白天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高烧感染……无助地嘀咕了一会,她又泪目看向朱莹莹:“莹莹,许意还没过来吗?他在忙什么?”

  朱莹莹眼神闪躲了下,有点不知所措。昨晚她勾引许意失败后,许意就不知去向,手机落在家里,根本联系不到他。以为他会来医院,可她在这等了一天都没看到他人。二老问了好几次她都敷衍过去,没想到老爷子突然就发烧迷糊,不到半小时就烧到了快40°……许意,依然没有出现。朱莹莹正想着如何安抚,凌乱的脚步声传来,急切,却有点熟悉。两人同时转身过去。是许意!准确地说,是有点狼狈的许意!他身上的白衬衣和黑西裤一半是泥巴一半被划破,还有的地方沾上了血。而他脸上也满是划伤,嘴巴干涸,整个人像是被刀刃剐了几百刀一样。朱莹莹错愕地瞪大眼睛:“你,你怎么……”还没说完,被许意打断:“我爸怎么样了?”

  出口的声音沙哑得吓人,近距离看才发现他眼睛也通红得快要滴血。许母反应过来,一下子抱住儿子的胳膊大哭:“你干什么去了,怎么才来啊!你爸爸突然进了抢救室……怎么办啊,医生说他不敢再出事,我怕啊!”

  许意瞳孔一震,却也只一瞬,伸手揽住母亲瘦弱的肩膀:“没事,妈,我回来了,爸爸不会有事的。”

  尽管是在安抚,他的眼泪却倏地滚落,又趁母亲不注意,快速抹掉。他一眼都没看朱莹莹,一边安抚母亲一边关注着抢救室。朱莹莹有点怕这个样子的许意,咬着唇不说话。她知道,他还在生她的气。但他……身上的伤,不知道和昨晚中的药有没有关系?如果有,她真的要被他恨死。吱呀——抢救室的门打开,助理医师走了出来,不忍地看了他们一眼:“病人有话要说,你们进去吧。”

  许意怔住。这个时候让进去……难道是?许母立刻就起身抹着眼泪冲过去:“医生,孩子爸好了没?什么情况现在?”

  医师颔首,哽声道:“抱歉阿姨,我们尽力了!老爷子还剩最后一口气,要你们进去。”

  许母哭天抢地跑了进去。许意还僵在原地,猩红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。朱莹莹擦了下眼泪,小声提醒他:“许意,你进去吧。”

  许意这才回神,迈开大长腿走了进去。十分钟后,里面传来许母悲天动地的撕裂哭声。“老许,老许,你不能一个人走啊,你把我一个人留下我怎么办啊……”“我们说好了还要带孙子的,孙子名字你都起好了,你至少等孙子出来喊你一声爷爷你再走啊……”“老许……”“……”朱莹莹听着那一声声悲凄的哭声,眼泪不停地滚落。她在签协议的时候,早就做好了会有这一天的准备,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……在许家这些天,二老是真的喜欢她,把她当女儿一样对待,让她这个京漂多年的人也感受到了一丝家庭的温暖。而她的这份难受,也有对昨晚那下作行为的悔恨。如果她没勾引许意,许意也不会一天都没见人,老爷子或许是没见到儿子才着急导致病发的……有几名医护过来进了抢救室。朱莹莹背过身去抹眼泪,余光却突然对上一个人震惊的目光。那人气度不凡,和许意一样高大英俊,又是满眼通红地盯着这边……是许家的亲戚吗?朱莹莹犹豫了下,擦掉眼泪走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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