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小时后,派出所。“谢谢。”

  苏晴坐在椅子上,发凉的双手接过女民警送来的热水,双眼落在杯子上,茫然无措。女民警是个三十多岁的已婚大姐,看了一眼满脸苍白的苏晴,叹口气:“你说你什么都不说,让我们怎么帮你?受害人宁墨是不是对你企图不轨,你出于自保才出脚踢他的?”

  作为民警,按理说不该这样用有引导性的话来问嫌疑人,但这女孩的样子让同为女人的她觉得很是心疼。漂亮年轻,符合当下大部分男人“白幼瘦”的审美,双眼又澄亮干净,看着满脸倔强坚强,却能让人感受到她此刻那种强撑起来的镇定。同事是接到报警后去把人带来的,据受害人说是这女孩勾引他,他不接受,她就报复他伤到了他命根子。就这样样貌的女孩,真想勾引哪个男人,怕是柳下惠也难坐怀不乱吧?只是没想到,这女孩看着这么单薄,脚上还挺有劲,同事说医院那边传来消息:宁墨那里被踢得一侧羔丸坏死中间裂伤,说是会严重影响姓功能和以后当爸的权利。多年民警的经验告诉她,这女孩应该是出于自保才出脚的。奇怪的是,被带进来后,这女孩只说了一句“我什么都不知道,等律师来了再说”后,就再也没开口,怎么问都不吭声。此刻的苏晴的确有点怕,但她怕的不是真的踢废了宁墨那个死变态,而是万一宁墨这时候突然曝光她和傅成焰的那些照片。前者她大不了承担责任,后者的话,她会死得很难看。扣扣——两道敲门声后,一个男民警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走了进来:“苏晴女士,律师来了。”

  说完,他给了女民警一个眼色,俩人走出去关上了门。房间里,只剩下律师和苏晴。苏晴这才缓缓抬眸看去。律师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:“苏小姐,我是宁墨的代理律师汪城,你看是我跟你直接谈呢,还是等一下你的律师到?”

  “跟我谈。说吧,宁墨想怎么样?”

  苏晴很冷静,刚还有点惶恐的双眸里此刻也只有一片平静和坚定。她根本没找律师,在不知道宁墨的诉求之前,即便是告诉警察真相她也不能。汪律师正色中又带了几分严肃的提醒:“我刚从医院过来,想必我当事人宁先生的情况你也知道了。如果他追究下去,苏小姐不仅要面临巨额赔偿,还要吃牢饭,更不用说宁先生手里还有苏小姐在乎的东西。”

  苏晴不由笑了下。律师是不是以为不学法公民的都是法盲?真以为正当防卫她不懂?心里鄙夷,但她没说出来,只淡淡地问:“那我怎么样他就不会追究?”

  汪律师点头:“苏小姐果然是聪明人,宁先生是惜才之人,不想因为这次冲突就失去苏小姐这么合适的合作伙伴。所以只要苏小姐答应宁先生之前提出的要求,他撤诉,现在苏小姐就可以跟我离开这里。”

  苏晴疯狂压着愤怒和耻辱,放在杯子上的手逐渐用力,指节处隐隐泛白!果然如她所料,宁墨还是要用照片的事威胁她。但!让她拍不穿衣服的照片?!她死也不会同意!但现在,她也不想激怒宁墨那变态,以免他把那些照片曝光。她需要争取点时间,想办法让傅成焰去解决掉宁墨这个麻烦。“好!我……”苏晴刚开口,门被推开,一道匆匆的声音传来:“苏秘书,抱歉,我来晚了。”

  声落,瘦高的熟悉身影走了进来。许意?!苏晴诧异地看着他,微张着嘴良久没说出话来。许意一边给汪城递名片,一边温和地对苏晴道:“苏秘书,我已经为你办好了保释手续,傅总在外面车上等你。我跟律师说两句,你先过去吧!”

  傅成焰也来了?!比起刚才的镇静,此刻苏晴脑子里突然乱如团麻。她没有多问,起身在民警的带领了走了出去。派出所院子里的灯很亮,只有角落里停车的位置有点暗。尽管如此,苏晴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阴影里的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。她本来是有点好奇许意和傅成焰怎么知道了,毕竟出事后她没有联系过任何人,也没告诉警方她的任何信息。但转念一想,警方只要知道“苏晴”两个字,就会在系统里把她的祖宗十八代查个清清楚楚,何况是她的工作单位和上司同事。想到傅成焰就在车里,苏晴的心猛地飞快跳了几下,敛口气走了过去。在摄影棚时,她那一脚出去看着宁墨痛苦地捂住裆部倒地时,她没紧张。看着宁墨满身是血被带去医院,而她被警察带上警车时,她也没害怕。甚至,在开始被宁墨掐着快要窒息的那刻,她也没多恐惧,只想着如何自救。可现在,每朝那辆车近一步,苏晴的心率就更乱几分。后面车门敞开着,有白色烟雾不断从里面飘出来,影影绰绰的光影下,苏晴看到傅成焰坐在后排抽烟,前后左右都没其他人。他的侧脸刀削一样的线条,只一个侧影,在这夜色里就给足人莫名的压迫感。从里面走到这里,苏晴已经想好了:这件事发展到现在,已经完全超出她能力范围。她解决不了,更没能力继续承受!“傅总。”

  苏晴在车门外停下来,低头不卑不亢地唤了一声。男人吸了一口烟,看都没看她一眼,言简意赅地命令道:“上来,关门!”

  苏晴硬着头皮上去,在靠门的位置坐下,拉上了车门。傅成焰悠悠地又抽了一口烟,将嘴里的烟雾从落下一半的车窗吐出:“可以啊苏秘书,我倒是小看你的胃口了。”

  “傅总,我不该隐瞒您。是我太自负了,我以为我可以解决……”“呵。”

  苏晴还没说完,男人冷嘲地低笑了下打断她,点了下手里捏着的手机,凑到了苏晴身边。手机里,传来她自己的声音:“宁墨,只要你拍到我和傅成焰暧昧的照片,你随便威胁下他就可以大赚一笔。到时候我也会求他不要追查下去,反正他那样的有钱人,为了名誉损失点人民币不算什么的!到时候我和钱都是你的,怎么样?”

  苏晴大骇!这虽然是她的声音,但她绝没说过这些话!苏晴震得还未开口,傅成焰收了手机:“怎么,想说这些不是你说的,是别人合成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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