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间,苏晴脑子里出现了几个曾经的恐怖画面!放学的路上,她被几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混混拦住,按着她的头让她从他们胯下爬过去……厕所里,她被两个不认识的女生捂住嘴暴打……她以为回到小区就安全了,在楼下依然能被他们强行拉到楼后扒掉她身上的衣服……那一次若不是姑姑姑父及时出现,她就要被他们拍下果照。记忆里那些狰狞面目和眼前的几张脸渐渐重合,苏晴愣在原地,呼吸都急促了起来!手,突然被一只温热大掌裹住。苏晴回神,对上傅成焰温柔得不像话的深眸:“别怕。”

  他不说这话还好,他一出声,苏晴的双眸瞬间红透,若不是余光里那么多人,她恐惧的眼泪就要流出来!傅成焰拉着苏晴,走上红毯,在众人各种目光的注视下进了办公区。苏晴隐约听到后面有当领导的低声又严厉地提醒大家:“今天大老板来的事一律不准外传!更不准偷偷拍照!被发现的话,小心全家遭殃!”

  这里的办公区很大,有上下三层,一百多名员工。他们不管走到哪,都是夹道欢迎。傅成焰有点微恼,不爽的眼神扫了一眼许意。许意立刻上前低声解释:“我真交代了!但是这么多年他们都没见过您,就大胆高调地欢迎了。不过您放心,咱们这的保密工作必须是没问题的!”

  傅成焰面色缓和,转身问苏晴:“既然来了,参观一下?”

  走马观花走了一趟下来,苏晴其实已经看了个大概,心潮依然在起伏澎湃。原来,这个协会是傅成焰三年前出资建成的。而这些工作人员里,一半竟都是小时候参与过校园暴力的“坏蛋们”,另外一半是专业人员:刑侦、法律、IT、心理疏导等。这个协会在津城所有中小学都有专门的办公室,网络、电话等多种举报渠道。给傅成焰做了三年秘书,苏晴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还悄悄做了这么大一件大事!从那一面面荣誉墙上就能看出,这个协会三年来为津城反校园暴力工作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。苏晴喉间有点哽,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忽然更加高大了起来。“好!我想再细细看下。”

  苏晴在几个工作人员的带领解说下,又详细地了解了这个协会日常工作和成绩。参观结束,她被许意领到了会议室。偌大的会议室里,傅成焰一个人坐在主位,正悠然地抽着烟。对面的几个位置上,坐着几个瑟瑟发抖的老熟人。看到苏晴进来,他们齐刷刷起身颔首:“顾小姐!辛苦了!顾小姐!对不起!顾小姐,原谅我们当初的无知!”

  六个人,四男两女,喊的那叫个整齐划一!他们叫她顾小姐,居然也都还认识她。苏晴听得脸上发麻。傅成焰掸了掸烟灰,漫不经心地吩咐许意:“上菜。”

  “是!”

  许意一抬手,外面鱼贯进来几个工作人员,每人往桌上放了一个“凶器”:红领巾,带着钉子的桌子腿,弹弓……苏晴错愕,这都是以前那些校园暴力实施者们经常用的欺负弱小同学的东西。傅成焰淡淡开口:“一个一个来,还是一起上?”

  他问的是苏晴。苏晴这才明白过来:“让我用这些东西收拾他们?”

  报仇?!她很感谢傅成焰,把她那天报出来几个名字的人都请集结到了。但这……是不是幼稚了点?傅成焰还没开口,那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去抢桌上的凶器。“不劳烦顾小姐动手,我们自己来!”

  “对对对,我们自己来!不能脏了顾小姐的手。当初我们怎么欺负顾小姐的,对自己一定不手软……”“顾小姐尽管指挥就行,不满意我们就把自己往死里弄……”“……”刚还严肃低气压的现场画风突变,仿佛一群小丑在抢着表演,滑稽了起来。眼看他们真的要自残,苏晴赶紧制止:“等等!”

  现场安静下来。苏晴走到傅成焰身边:“傅总,我刚才参观的时候,特意留意了这几个人的情况。他们来这里一年多了,都表现得很好。而且当年离开校园后,他们在社会上都遭受到了社会的洗礼鞭打,过得并不好。这应该就是命运给他们的惩罚。”

  她说着,不等傅成焰回应,又转向那几个人:“我不是圣母,也不是个会以德报怨的人。你们的道歉我接受了,至于不还手,也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我怕脏了我的手。是因为你们现在都是这个协会的工作人员,我若还手打伤了你们,你们休息的时候,很可能会错过一些遭受校园欺凌孩子们的求助。”

  几个人红着眼睛对苏晴鞠躬感谢。傅成焰掐了烟,起身:“互殴吧!”

  语气云淡风轻,但听得所有人心惊胆战!苏晴跟着傅成焰走了出去,听到里面传出一道道惨叫。“傅总,会出事的。”

  苏晴有点担心。她并非心软那些曾经作恶的人,她只是不想傅成焰高大的形象在其他人眼里受损。她也确实不要这样的报复手段。傅成焰这个反校园暴力协议已经让她很感动很惊喜了,如果那些人真的能为这件事做出一些贡献,那就是最好的赎罪!傅成焰停下来:“不用多想,和你无关。大度是你的方式,睚眦必报是我的原则!”

  “睚眦必报”四个字,他一字一顿,周身冷意遍布!苏晴有点狐疑。看着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,她突然就想起了他为了给梁思哲报仇拿下宫宇资本的事。怎么总感觉是同一个套路配方?苏晴没多想,只能跟了出去。电梯里,三人各自站一边。随着电梯缓缓下行,傅成焰淡声开口:“许意,你知道那些遭受校园暴力的孩子,为什么不敢还手,也不敢告诉家人和老师?”

  电梯里很安静,显得他本就低沉的声音愈发暗哑。许意答:“因为他们的反抗会引起那些施暴者更变本加厉的霸凌。”

  “那为什么他们磕头求饶都唤不醒那些施暴者的良心?”

  “因为被欺负的学生越弱越不抵抗,越能给施暴者助长嚣张气焰,恶就会加速膨胀。”

  “如何解决这种无解的问题?”

  “让所有做错事的人付出十倍百倍代价,提高犯错犯罪成本,才能发挥威慑作用!”

  许意认真答完,悄悄给苏晴使了个眼色。苏晴哪能不懂?他们这一问一答,就是说给她听的——还真把她当成圣母傻白甜了?!苏晴觉得有点好笑,颔首虚心受教:“多谢傅总传授!以后我一定将‘以牙还牙’四个字刻进骨髓!”

  顿了下,她还是大胆问出了心中的疑虑:“傅总选择在津城成立反校园暴力协会,有什么特殊意义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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