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代也救不了外公。恩宁当然知道,越早用药越好。两个舅舅已经将同意书传真过来。没有白韵如的签字便是违规,出了事还会连累严文豪。恩宁唤醒睡着的外公,和外公将情况说明。外公这几天用药,清醒的时候比之前多。他不住点头,同意用药。恩宁又将可能出现的后果和外公说明。外公是个开明的老头,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学生喜欢他。他比划一阵,从嘴里吃力吐出几个勉强能听清的音节。“当,给,国家,医疗,做,贡献。”

  恩宁闻言,眼角一酸,急忙转身背对外公。严文豪也很触动,声音微哽,“白爷爷,谢谢你对我的信任,我一定能救你。”

  外公笑了,笑得眼角都是皱纹。严文豪打算先小剂量给外公服药,根据外公的身体反应,再调整剂量。他先取出半片药,迟疑好一阵,才送到外公嘴边。原本他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,可在别人无条件信任的时候,反而害怕自己让对方失望。外公没有那些顾虑,不知是因为糊涂,还是因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,一口含住那片药。恩宁急忙喂外公喝水。看见外公将药片吞下去,眼泪忽然就控制不住了。她抱住外公,埋头哭了起来。外公吃力抬抬手,想拍一拍恩宁,终究没能如愿,重重砸回床上,吃力说。“不,哭。”

  “这样,活,不,如,死。”

  严文豪眨了眨眼睛,眨干眼底的湿润,“池小姐,我不方便经常过来,白爷爷每天都有身体检查,你将数据发给我!我来增减药量。”

  恩宁捂着口鼻,忍住哭声,点点头。严文豪没有过多逗留,丢下一句话,匆匆离开。“你将白爷爷交给我,我会为他的生命负责!”

  严文豪没有食言,外公晚上的血压指标,逐渐回归正常值,心跳也不再那么缓慢。恩宁将数据发给严文豪。他告诉恩宁,这是好现象,说明药物有起作用。恩宁非常高兴。但她不敢过多表露出来,害怕袁婶看出端倪,一时失言,被白韵如知晓她擅自给外公用药。下午时分,白韵如和许昌来过一次。自然还是为要人而来。恩宁让刀疤脸守在病房门口,不让白韵如见外公。气得白韵如又差点吵起来,但又不想丢了体面,只能硬生生憋着。给恩宁放了一句狠话,负气而去。“池恩宁,我会让你把老爷子乖乖交出来!”

  恩宁没有和白韵如吵。现在外公的治疗在关键时期,只要等楚黎川回来,两个舅舅到帝都,白韵如掀不起什么风浪。楚蔓可不放心顾若妍,去了韩母病房。顾若妍的一时心软,又给自己惹上大麻烦了。韩母根本没有出车祸,她只是将用在恩宁身上的招数,用在了肖娜身上。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伤得很重,在市场买了猪血,趁着倒下去的那一刻,将猪血洒在身上。她还以为,肖娜见她浑身是血,总会下车见她一面。不成想,肖娜没那么好对付,当即打救护车,还报了警,将韩母的事全权交给保险公司处理,全程都没下车看一眼。韩母费尽心思,等在肖娜公司楼下,好不容易抓到机会,没能把肖娜诈出来,反而把顾若妍诈出来了。可她现在只想见肖娜,只想要她的大孙子。又不想轻易放过顾若妍,躺在病床上,拽着顾若妍不肯放她走。还和医生说,这是她的儿媳妇,嫌弃她老了,不愿意给她养老,将她从家里赶了出来。医生见韩母哭得很惨,便信了,好一顿数落顾若妍,任凭顾若妍如何解释也不相信,还让顾若妍必须留下来照顾老人。顾若妍想推开韩母,她整个人都缠了上来,说什么不肯放她走。“我是看在你一把年纪,在帝都无亲无故的份上,才来看望你!既然你没事,没理由缠着我不放!”

  “我儿子就是被你害的!不但瘸了一条腿,还不能生了!现在事业也没了,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!你这个杀人犯!杀人凶手!你不能走!你必须给我钱!”

  “我现在没有钱!”

  “那就把云城的房子给我!”

  “云城的房子是我自己的钱首付。”

  “我儿子有还贷款,房子也有他的一份!是你和池恩宁联手耍诡计,骗我儿子净身出户!房子,车子,原本就是我儿子的!”

  顾若妍心痛地看着韩母。她以为,这么长时间过去了,有些事她都放下了,韩母也会意识到自己的错,她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。顾若妍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“医生说,你没受什么伤,明天就能出院。我今天晚上会留下来照顾你。”

  “等你出院之后,再也不要来找我!”

  韩母用力呸了一口,“凭什么不找你!你把我儿子害那么惨,你就应该养他一辈子!你以为离婚就完了?没有我儿子的谅解书,你现在还在监狱里吃牢饭呢!”

  韩母住的是大病房,房里还有三个患者,加上家属,十来个人。她当即和那些人说起来,顾若妍如何如何害他儿子的命,还动用关系将她儿子丢入大西藏的沙漠吃沙子,夫妻共同财产都被顾若妍霸占,一分没留给她儿子。说他们家被顾若妍害得如何惨,一家人都要被顾若妍逼死了。周围人对顾若妍指指点点。顾若妍气得粗喘,大声喊道。“如果不是你儿子出轨,想要害我流产,我会想不开自杀吗?为什么你总是看我做了什么,不看看你儿子做了什么?”

  韩母一副被吓到的样子,哇地一声大哭起来,拍着大腿叫喊,“看见没有!她还嚣张起来了!家门不幸啊,家门不幸!我们家韩冰当初真是瞎了眼,怎么娶了这么个扫把星!”

  顾若妍正要和韩母据理力争,楚蔓可闯进来,拉着顾若妍往外走。韩母急忙掀开被子,跳下床追出来。“你不能走,不能走!我好不容易逮到你,你不能一走了之!”

  韩母咬着牙,死死拽着顾若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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