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样,这是你回来后,最大的变化了吧。”

  卢卡斯大公叉着腰,看着神圣皇宫重新装修后,纽盖特的房子,往日的寒酸被遮盖了些。

  君士坦丁十一世那边准备重新盖一间更新更大的屋子,让自己回来后,住得更舒服些。

  “确实,我也应该给君士坦丁一个惊喜,把养老,元老院修一下。”

  卢卡斯大公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。

  “元老院,巴西琉斯是想让元老院占多大的面积?”

  元老院,罗马共和国的权力中心,罗马人按照希腊城邦民主设立的机构。

  盖维斯·屋大维·奥古斯都实行独裁统治之后,元老院的地位下降了许多,但仍能影响罗马帝国的政治。

  到了君士坦丁大帝迁都拜占庭,元老院几乎成了养老院。

  这个时候纽盖特想修元老院,难道是想重建罗马共和国,还是说他更欣赏佛罗伦萨和威尼斯这种共和国制。

  卢卡斯·诺塔拉斯因为纽盖特这句话,一整天,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。

  头脑风暴了一个晚上的卢卡斯决定找自己的死党们来揣测揣测上意。

  “养老…元老院!”

  卢卡斯的狐朋狗友一听陷入沉思中。

  “讲道理哈,没有一个君主会乐意削弱自己的权力,纽盖特与巴列奥略家族的联姻,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。”

  “那他提元老院是什么意思?”

  “可能是口嗨呗。”

  卢卡斯不这么想,纽盖特虽然喜欢说些胡话,但他是认真的,他将那些话基本都付诸实践中了。

  “将权力归还元老院?”

  朋友们笑道,别傻了,不可能的。

  九月二十一号。

  纽盖特向罗马帝国境内所有有权的贵族地主、有钱的商人和教派人士邀请来君士坦丁堡。

  其中还包括了新占领区的。

  卢卡斯·诺塔拉斯也接到了通知。

  元老院经过工匠们的粉饰装修,外面的墙壁在太阳光下白得耀眼。

  一个月后的十月二十号,希腊人、保加利亚人、突厥人,操着不同的语言,穿着不同服饰的人走进大门。

  进门之前,门旁的守卫一个个搜身才能让他们进去。

  “不会吧,不会吧,爱德华这真是想复古?”

  卢卡斯大公的朋友将卢卡斯从人群中,拉到一边。

  “你问我,我问谁呢?”

  达官显贵们坐在崭新的椅子上,拉帮结派的坐在一起,由于元老院里墙壁回音效果好,卢卡斯感觉自己脑子里被吵闹的声音弄得“轰轰轰”直响。

  要不是巴西琉斯的命令,他宁愿出去听狗叫。

  “安静,安静下来。”

  一个老者拿着拐杖在会场中心,空置的王座旁敲击地面,让四周的人安静下来。

  接着,纽盖特来到元老院中心的座位上坐下,他旁边的十二名士兵手持束棒,站成两排。

  场内渐渐安静了。

  “元老院与罗马人民,这就是罗马。”

  纽盖特开始了抑扬顿挫的发言。

  “帝国境内所有的人都依据元老院和罗马人民制定的法律,罗马法来执行,它涵盖了一切,不同语言、不同肤色、不同地域的人,以希腊先贤们说的绝对理性来制定的。”

  “罗马帝国之所以衰弱到这个地步,正是因为没有执行好罗马法,还妄图用武力改写,格拉古兄弟的悲惨命运就是这么来的。”

  “现在大家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。”

  希腊贵族们反应得最快,还政于民!

  将司法权从皇权那里分离出来,或许到时候,司法还能左右皇室的废立。

  他们激动得差点把持不住了。

  “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,这里面有相当多要考虑如何执行和操作。”

  比如将官员任免、军队等权力如何转移到元老院。

  纽盖特还在下面说,上面的人都快晕了,是兴奋的晕倒了。

  “今天的会议是个开头,是个楔子,下一次可能要一年,或者几年才能开,有时间大家可以提提建议哈。”

  当元老院散会后,当街头巷尾的市民议论巴西琉斯纽盖特想还政元老院时。

  贵族们突然冷静了下来。

  “我甜蜜的怀疑这是一个阴谋。”

  没错,罗马法确实一项可以保证各阶层利益的法律,但是…

  贵族们干什么可不都是老老实实遵守法律的,一般官吏也不会去管。

  你能想象一个手脚粘泥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拿着罗马法跟你讲道理吗!

  想想都觉得可怕啊!

  而且纽盖特八成会设立一个类似执政官的官职,一切权力来源于罗马法,那就意味着他的权力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。

  不,如果执政官拥有军权的话,就算是巴西琉斯也无法撼动他。

  一股强大的反元老院势力在贵族间开始蔓延。

  对于这股力量,常年游走与贵族圈子的卢卡斯·诺塔拉斯当然清楚,并且很快波及到了他的家族。

  他们家族干的烂事也不少,屁股也不干净。

  罗马法,他们家族中多少人只听说个名字。

  “我、我当然是不支持的了,但要怎么阻止他呢,他可是有一支军队的。”

  在贵族宴会上,卢卡斯支支吾吾的说。

  “他巴列奥略家族就不管一管的吗,那个谁,阿德罗尼库斯·巴列奥略就被纽盖特杀了,那是血海深仇啊。”

  什么共治皇帝,天无二日,民无二主,况且还是一个天主教徒,那就更不能忍了。

  有反对的,自然有支持的,这类人大部分是离开了教会的前僧侣团体,他们在被百年前的“圣像破坏运动”中遇到了类似塞里斯“三武一宗灭佛运动”的冲击。

  自此,皇权压倒了教权。

  许多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要么去西欧,要么归田、当兵,当小吏。

  随着造纸术和印刷术的普及,许多获得了一定知识的人离开了无聊的教会,在贵族家族手下干活,或者进入官僚体系当个小官。

  纽盖特放出来的风声让他们激动了,只要懂罗马法,贵族?呵呵。

  不存在什么以大欺小,一本罗马法打天下,到时候当上元老院的长官也不是不可能。

  另一派势力是蛰伏了千年的商人团体,急需维护自身利益的资产阶级。

  无论是依附君主,还是贵族,他们都是被薅羊毛的那一个,如果他们的一个支持者能进入拥有实权的元老院,出台有利于他们的法律。

  这在意大利半岛的共和国中不稀奇,但在君主制里出现就让人觉得大有利益可图。

  无论纽盖特只是随便说说,还是真想这么做。

  罗马法、元老院成为了君士坦丁堡市民们又多了一个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。

  甚至影响到了另一边的君士坦丁十一世。

  作为罗马帝国最有权势的家族,这不可能不影响到他,尤其是他背后的家族。

  君士坦丁十一世写信建议他要放缓他的改革。

  甚至还回了君士坦丁堡,当面跟纽盖特说。

  “那当然,我也知道,我并不是那种急于求成的人,之前在威尼斯的时候我也跟你说了。”

  是想保证家族可以千年传承的共和,还是说爽个几十年被另一个家族赶下台,后人身死族灭的帝制。

  塞里斯那里算幸运的,即使他们短视的选择第二个,也能撑几百年后才身死族灭。

  罗马帝国这种四战之地可不同了,没多少资源让子孙霍霍。

  纽盖特记得,应该再过几个月,朱家的那个败家子,土木堡战神、瓦剌留学生就要送走塞里斯大部分的精锐部队了。

  就这,塞里斯居然还能坚持两百年。

  “我知道,我会跟家人商量一下的。”

  反正有的是时间,纽盖特并没有天真到觉得他只要轻轻的点一个决议,就能成立罗马共和国。

  君士坦丁十一世既然回来了,纽盖特就干脆与他换班交接了。

  奥斯曼那边的小规模战争已经成为了常态化。

  纽盖特要给他们上一课,看看什么叫小刀子放血。

  “杰克,军营生活如何?”

  杰克在打完了莱斯波斯战役之后,在加利波利修整了快一个月。

  现在随“火星”军团莫里斯军团长和两个罗马民兵军团驻守从原科贾埃利,现在的奥普提马通,到原苏格拉到现在的士麦那。

  “很适应,巴西琉斯,和其他地方的军营都差不多。”

  纽盖特欣慰的点头称赞,他的希腊语虽然口语很重,但至少可以让人听懂了。

  在奥普提马通和老友问候、寒暄几句后,纽盖特来到了尼科米底亚城。

  他的回来的其中一个任务就是在这里选出两个忠心耿耿,又有一定能力的长官管理此地的行省长官。

  这难度还挺大的,信仰不同、民族不同,罗马还是入侵者,三层负面加持下,可选的人少之又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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