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若是从前商天昊想找机会将他送出京,除了他自己,叶荣等人虽也会着急,但势必没办法阻止;但现在就不同,若是商天昊真想将他送走,叶尚书和裴令远等人定然不会坐视不理。

  再退一步,有这几位在,商天昊也不敢再像从前那般。

  当然,还有他岌岌可危的名声,也稍微被挽回了一点。

  以上三点还都只是明面上的,最重要的还有一个韩家,韩家欠的人情才是此次最大的收获。

  “公主对这次的结果可还满意?”商行聿黝黑的目光又望过来。

  分明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得视线,盛知婉却觉得灼人,下意识错开才答道:“自是满意的。”

  “哪怕因此跟祁世子闹翻?在下听闻祁国公府近来很热闹。”

  盛知婉不悦:“你打探本宫私事?”

  “嗯。”商行聿毫不掩饰,直接承认:“在下总要知道公主做这些的目的,否则哪一日,公主将这些告知祁世子,在下可不希望合作对象忽然换了。”

  “况且,”他说到这,忽然探身:“在下大抵对祁世子很有偏见,总觉得他配不上公主。”

  猝然交缠的气息,让盛知婉身子一僵。

  正要后退,商行聿已先一步后撤。

  他无害地摊开手,一只小小的蜘蛛正趴在掌心:“公主莫怕,方才这小东西差点落到公主身上。”

  盛知婉错愕片刻,才将些许紊乱的心神理正。

  商行聿说得不错,既要合作,自然是要有信任的基础。而她相信对方心怀百姓,否则前世也不会为保汀州数万百姓,坚壁清野,打了最艰难的一仗。

  盛知婉看向他道:“本宫做这些,一为晟国,二为自己。”

  “近年晟国战事不断,国库空虚,虽目前瞧着花团锦簇,可若来一场战事或天灾,必将动荡,另外,本宫的几位皇兄皇弟,商二公子觉得哪位能担重任?”

  盛知婉所说这些,在前世都已成真。

  今岁岁末,北方旱灾;次年夏,南方大涝;再之后更是大大小小天灾不断。而她那几位皇子兄弟深陷夺嫡,用天灾做筏,你攻我斗,全不顾百姓死活。

  “公主属意哪位皇子?”

  商行聿听出盛知婉话中深意,但他有些不敢相信。

  不是不信她所想之事,而是,她居然会把这种想法透露给自己。

  就不怕……

  “本宫信你,所以,本宫有意那个位子。”盛知婉眼眸定定。

  重生归来,和离从不是她唯一的目的,她是要离开祁国公府,让前世欠她的人付出代价,但她更想保住晟国,更想弄清楚为何祖母让她藏拙。

  既不需她聪慧,又为何让人教她这些东西,还有她身上寒毒,大师傅说是胎中所带,谁会给一个小小的宫女下毒?

  盛知婉眸子与商行聿相对,从容潋滟,却有种不可动摇的坚韧。

  商行聿心脏狠狠跳动一下:“那祁国公府和祁世子?”

  “本宫自是要离开……”

  商行聿眼眸猝亮:“好!”

  “……什么?”这下愣住的换成盛知婉。

  商行聿眼眸弯起:“公主此次需要在下做什么?”

  盛知婉瞧着他的笑,愣了一瞬,忽然想起那夜的沉香味道,错开视线道:“我需要你用最短时间,成立一个往返晟国和特丹的商队。”

  特丹毗邻晟国西部,与邑州和趾州两州交界,土地肥沃,粮食产量丰富。

  这些年虽和晟国算不上交好,但民间贸易一直都很频繁,拉一个商队,只要有银子并不难做到。

  但商行聿疑惑盛知婉的目的,“公主想要银子,还是粮食?”

  “都要!”

  盛知婉手指蘸水在桌上画出两国地形:“我要让特丹,成为本宫的粮仓和钱袋子。”

  特丹王室以紫为尊。

  但紫色颜料提炼复杂,特丹为获取这种颜料,需跨过普亚山、历垠草原与其他临海国家交易获得骨螺。

  但即便如此,骨螺生于深海,采集也非常困难,因此只有很少数的王室和贵族才能获得最为菁纯的紫色。

  但几年前,晟国曾收到扎特延厥进贡的一批花卉球茎,那花卉名俪兰,根大若卵,外形似蒜,花叶形状、颜色均多变。

  崇晟帝当时将那批球茎分赏各宫,盛知婉也有幸得到一些,后来因她畏寒,便将那批花养在行宫,找专人打理培植,时至如今,已经产获上万株,其中九成九九的花色均白色、黄色、浅杏色、淡粉色。

  但也有极其少量特殊的,白色的花叶上蔓延着鲜明的紫。

  盛知婉从看见那花苞的第一眼便有了这个计划。

  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。

  她要不用一兵一卒,将整个特丹握在掌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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