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等,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。

  当所有人都哈欠连天的时候,晏三合带着一身的寒气,走进来。

  “我终于明白朱旋久,为什么要替赵王做恶了。”

  “晏姑娘,你稍等。”

  朱远墨目光一偏,“老总管,你先……”

  话说到一半,生生卡住。

  此刻的老总管脸色异常狰狞,声音抖得像风箱:“晏姑娘,你刚刚说什么,他,他,他帮着……”

  所有人都看着朱远墨:怎么,老总管还不知道真相吗?

  朱远墨摇摇头,解释道:“那天把你和老二、老三留在娘的坟前,本来是想和你们说的,结果我……“

  老总管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,只想求一个答案:“大爷,他,他是帮着……”

  “是。”

  朱远墨:“你先别激动,咱们听晏姑娘把话说下去。”

  老总管端起茶盅,想喝一口热茶缓一缓,奈何手抖得厉害。

  小裴爷忙上前接过茶盅,喂到他嘴边。

  身后。

  李不言微凉的瞳孔里,慢慢露出一点笑意。

  半盅热茶喝完,朱井的脸色缓过来不少。

  晏三合这时才开口。

  “因为孝仁皇后的原因,朱六爻再三叮嘱朱旋久,要助太子即位。这是老太爷的遗愿。

  朱旋久不仅没有言听计从,还暗中出手祸害太子,这是一个什么心态?”

  别问了。

  问了我们也答不上来。

  小裴爷催促:“什么心态?快说!”

  “朱旋久应该有两种心态。”

  晏三合:“第一种是同类的心态。”

  同类?

  谢知非忽然想到一种可能:“你的意思是说,他和赵王都是庶出?”

  “对!”

  晏三合一点头:“嫡出、庶出,一字之差,差之千里。”

  嫡出的占一个嫡字,一生下来,所有落在他身上的东西,都是理所当然;

  但庶出不是,宠爱也好,家产也好,他们想要得到,靠的是一个:争。

  朱旋久能得到朱家家主的位置,除了野心之外,用的都是下作、卑劣的手段。

  那么当他发现庶出的赵王也有野心,也在暗戳戳用不入流的手段谋划着某桩事情……

  他一下子就把赵王归纳为同类。

  同类惜同类。

  谢知非拧着眉,道:“朱旋久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。”

  晏三合迎着三爷的目光,“一个苦苦隐忍,心狠手辣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自己。”

  小裴爷:“第二个心态呢?”

  “朱旋久第二个心态,也是他出手帮赵王最关键的一个心态。”

  晏三合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:“仇父!”

  所有人心头狠狠一震。

  朱旋久竟然仇恨自己的亲爹?

  为什么?

  “前面我们说过,朱旋久对付姨娘有一种极度依恋,他小时候没有享受到付姨娘全身心的母爱,他认为付姨娘被五老爷,被其他人掠夺了。”

  晏三合:“那么,对付姨娘掠夺最深的人,是谁?”

  李不言一拍大腿,“我知道了,是他父亲。”

  “没错。”

  晏三合赞许地看了李不言一眼,“正是老太爷朱六爻。”

  当年,是朱六爻主动看上了付氏,纳她为妾;

  朱六爻是一家之主,他要付姨娘往东,付姨娘不敢往西;

  付姨娘哪怕再不喜欢朱六爻,该陪笑,陪笑,该陪睡,陪睡,换自己的锦衣玉食和儿子朱旋久的好日子。

  “这桩事情本来是一个愿买,一个愿卖,但落在朱旋久的眼里,朱六爻却成了地地道道的掠夺者,是坏人。”

  晏三合:“朱六爻是善终的,他善终的原因不是因为朱旋久放了他一马,而是在嫡、庶中迟迟犹豫不绝。

  朱六爻始终在观察朱旋久,朱旋久为了顺利上位,不得不夹着尾巴过日子,否则以他的心狠手辣,连嫡母都敢下手,朱六爻岂能躲过。”

  所有人听得目瞪口呆,只觉得脚底心一阵寒气往上涌。

  素来沉得住气的谢知非,也忍不住问一声:“然后呢?”

  “然后我们看看朱旋久上位后,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?”

  晏三合:“修缮朱家的宅子。”

  这个举动,既有他想掩盖坏事,想困住发妻毛氏的一层用意,还有一层藏得更深的用意,是在反抗他的父亲朱六爻。

  晏三合目光一偏,看向朱远墨。

  “你们朱家传了很多代,规矩都是一代一代延续下去的,除了修缮宅子外,别的事情他无能为力,而且也不能做得太明显。

  毕竟父慈子孝的表面功夫,他是做给所有人看的,唯有辅助太子这桩事……”

  “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。”朱远墨缓缓接过话。

  “对的,除了不小心听到一嘴的老总管,你们朱府没有任何人,知道这桩事情的存在。”

  晏三合冷笑:“朱旋久从记事起,到坐上家主之位,足足隐忍了有近三十年,忍的越久越深,最后的反抗就会越强越猛。”

  你要让太子顺利登位,我偏不;

  你要报答孝仁皇后恩情,我偏不;

  你已经躺进棺材里了,能奈我何?

  “这就是朱旋久违背父亲的遗愿,暗中出手帮助赵王的真正原因。”

  晏三合:“他想通过这件事,把父亲朱六爻踩在脚底下,报生母付姨娘委身朱六爻的仇,报付姨娘这么些年委曲求全的仇。”

  烛火跳动。

  书房里除了低低的呼吸声,再听不到一丝声音。

  一个人仇恨有多深,才能像朱旋久一样,干出畜生不如的事情?

  一个人的私欲有深,才能像沈巍那样,把女儿最后一滴血都喝干抹净。

  晏三合喝一口茶,嗓子沾了水汽,声音清亮。

  “心魔解到这里,所有的事情都合情合理,圆圈已经完整的画上,下面就是点香人。”

  一个浪刚落下去;

  另一个浪便迎头而来。

  小裴爷有气无力道:“晏三合,能让人喘口气吗?”

  谢知非揉揉心口,“我这里有些疼。”

  李不言:“我脑子不好,得消化消化。”

  “晏姑娘。”

  朱远墨却撑着桌角站起来。

  他对朱旋久已经心死得透透,仇父也好,仇谁也好,总有他该得的报应。

  “用三爷的排除法,我能不能先试着点一点香?”

  晏三合跟着站起来,“我也是这个意思。”

  排除掉不可能的,剩下的就是可能。

  “哎哟,哎哟!”

  小裴爷朝李不言哼哼道:“快扶我一把,我腿软了。”

  李不言一脸嫌弃:“你腿软,冲我哼哼什么?”

  “哼哼万一朱大哥一会点不着香……”

  小裴爷学着谢知非的样儿,用力地揉着心口,哼哼的更厉害了,“我们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。”

  “废话少说。”

  晏三合声音陡然一冷:“准备点香,总是要面对的。”

  李不言看了看晏三合的脸色,走到裴笑身边,呵声一笑。

  “小裴爷,扶就不扶了,后背,你跳上来,我背你。”

  小裴爷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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